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★110性別影展(1) 《焰火書寫 Writing with Fire 》
★時間:110/10/27(三)18:00 - 21:00
★地點:學生活動中心B1 國際會議廳第一演講室
★與談人:印度尤(尤芷薇/鳳凰衛視駐印度特約記者)
★與談人:王右君 (成大台文系教授)
※預告片Trailer: https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AeOfZ2Ee7cE
【影片介紹】
儘管印度法律明令禁止種姓制度的歧視行為,社會最底層的賤民階級女性仍飽受社會歧視,且世襲罔替。人口最多的北方邦更是頻傳針對賤民女性的性暴力與謀殺案件,那裡也是媒體的黑暗地帶,主流新聞媒體普及度不高。在各方條件都相當侷促且對賤民女性極不友善的地方,卻孕育出全印度唯一完全由賤民女性組成的新聞組織。
歷經十多年的紙媒形式,即便大部份成員未曾使用過手機,首席記者梅拉和報社同事們決心進行數位化轉型。在這樣的關鍵時刻,外在政治社會情勢益發動盪──當地右翼印度教民族主義凶猛崛起,試圖重新擁抱種姓制度。本片歷時五年拍攝,賤民女性在銀幕上終於跳脫受害者的形象,以智慧型手機為武器,以報導行動翻轉自己的命運,向世人證明最底層的女性也能衝破傳統枷鎖,呈現勇猛無懼的草根性力量。
【導演介紹】
林圖.湯瑪斯 Rintu Thomas / 蘇什米特.高希 Sushmit Ghosh
身兼導演與監製的印度籍夫妻檔,2009年創辦「Black Ticket Films」電影製作公司,作品題材多關注社會議題,並曾於2012年獲頒總統勳章。《焰火書寫》為他們的首部紀錄長片作品。
【活動照片】
【映後座談紀錄】
尤芷薇:
印度教傳統的種姓制度雖然已在現今的印度憲法中明文禁止,但在印度人的生活、職業、政治等各個方面,種姓的區別與劃分都仍在社會上呈現顯著的效力。
印度人中對於賤民階級的種種歧視中,最為我們所知的往往是強暴,但這只是其中一種形式而已,還有更多的歧視是我們外人所沒辦法知道以及想像的。即使現在印度的考試都會給予低種姓的人們保障名額,有時候甚至在公務人員的考試中會保障到49%,但是由於不同階層對於知識、資源、體系等等的分配不均,使得即使有這種保障名額的制度,在社會上也還是會有階級上的隔閡。被排在種姓制度外的賤民,被認為是「不潔」,其他像是高種姓的人們會被認為「潔」。有些低種姓的人們因為那些保障名額得到了相對於先前較佳的職位、得到較好的生活,但另一部份人在當代仍做著以前賤民被分到的工作,譬如處理垃圾、排泄物等,這些就還是歸在印度教中的「不潔」工作。縱使因為保障名額等政策讓印度的社會更加的多元,開始有低種姓的人們得以從事以前不能從事的工作,但在真正社會的底層仍然是存在的,形成強烈的對比。
而印度的歧視階層不僅僅關乎種姓,也包括了膚色、財富、宗教、職業、性別等,這些都是可以拿來被作為比較的項目,在印度人的「歧視再歧視」中,位階往往是相對論的;即使同是種姓最高階級的婆羅門,內部之間也是會產生歧視。
科技的進步讓那些賤民階級女記者得以發聲,科技的力量賦予了她們權力,從原本的脆弱(沒有廁所、沒有門的生活),到能夠替自己爭取權益、開始跳脫婚前依附父親、婚後依附丈夫、晚年依附兒子的處境──有了手機,他們能夠運用科技自己去認識世界、探索世界,甚至是自己去開創世界,開始去做那些被傳統社會禁止去做的事情。
芷薇最後以影片中主角們的變化作結:一開始她們被稱作「賤民女記者」,到最後片尾成為「追求真相、感於發聲的媒體人」,因為她們願意去冒險,才得以得到其他人的認可,而或許,少了那些性別、階級等,以客觀的角度來對待每一個人,才會是真正的平等。
王右君:
影片其中一位人物Shyamkali從一開始連家用電話都不敢接,慢慢一步一步學習英文字母、手機應用,之後成為了新聞熱潮的資深記者,我們可以看到她盡力嘗試自己能做的事情並且尋求進步的態度。
在「新聞浪潮」這個所有成員都來自賤民階層的組織中,她們的報導展現了草根觀點以及立場鮮明的風格,報導涵蓋了廣泛的面向,不僅關注地方民生、也不畏討論政治、宗教、性別等關於人權的複雜議題。作為一個獨立媒體,她們不受政黨或商業利益牽制,而勇於提出自身的觀點──「新聞浪潮」的報導並非提供只事實陳述,而是透過批判性的呈現帶給閱聽人更多思考,使身處於底層的人們可以得知社會發生了什麼問題,讓他們可以參與民主,即便真正的民主參與或許難行、也有公民參與的實踐可能,不會被政黨或其他有心人士刻意操作的主流媒體矇在鼓裡。
數位科技的發展降低傳播成本即降低了近用門檻,促使當代媒體去中心化,並且提升草根、公民參與的可能,而「新聞浪潮」的記者們即是在這樣的環境之下運用數位傳播的這些特性實踐理想:從底層的位置發聲,對抗主流的公領域論述,並翻轉性別的不平等,甚至更進一步去報導那些比他們生活更苦更困難的人們,為了那些被迫沉默的群眾發聲、謀取基本的權益。
右君老師最後補充,在影片中看到「新聞浪潮」的組織架構中,所有的人都是以水平的角度來對話,,就算有位置或經驗上的差異也不會用來歧視,而是像蜜拉一樣去教其他不識字的人英文、去帶領其他記者來認識手機如何使用,讓所有人一同進步,如此一來才能培養力量。
- 聽眾提問(尤芷薇回答)
Q:請問種姓制度適用在外國人身上嗎?外國人會被歸類在哪一種?
A:種姓制度只有在印度教教徒才會作用,但外國人也會在先前所述的歧視鍊中,印度人會以各種因素來對外國人進行比較,像是宗教、職業、國家,而我在印度人的歧視系統中其實是在相對高的位階:較白的皮膚、職業為記者、有較好的英文能力、穿著較體面等等,這些都是有幫我在印度人眼中加分的。而在印度人的歧視系統中,高種姓的人們是不會去發聲的,但低種姓的人們卻沒有能力去反應,這些就是其他人所看不到的印度。
Q:在印度採訪的過程中,是否會遭遇某些受訪者的質疑或抗拒?
A:在印度人的眼中,會覺得那些不幸的事情,如家暴或強暴都被認為是家醜,而不希望讓其他人知道,雖然社會氛圍與體制有在改善,但民眾的心態是比較難一時轉變的。在2015年的新德里巴士強暴案過後,開始有人願意去報案,開始有人為了自己的權益去努力、去尋求他人的協助,但當時我在新德里採訪時,發現大多數的記者都爭相採訪該案受害者的家屬,而忽略當時在旁邊其他強暴案受害者家屬的發聲,使自己去反思是否大家都太關注於特別的事件,追求的是新聞的熱度與速度,就忽略了那些看似新聞價值較低的受害者,使他們沒有機會發聲。
Q:身為女記者,是否會因為這個職業而遭受威脅?也會有位階高的種姓為賤民發聲嗎?
A:記者的生命威脅主要有兩個:戰爭與仇恨,仇恨的部分也有包含著民間、政治、宗教上的仇恨,尤其是對於較敏感的議題,或是對於有權勢的人,在採訪的時候更容易被欺壓,而「新聞浪潮」的記者們,因為他們的勇敢,他們得到了媒體人的權力,因為話語權將他們的相對階級重新分配,使他們無法在社會上「被」消失,畢竟若消失了肯定會造成軒然大波;有,他們會利用他們原本就有的社會階層優勢來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,但是這些人是非常少的,因為既得利益者階層多半無法對於社會底層的處境有深刻認知,因此不會有太多的高種姓或男性記者去為弱勢族群發聲。